【DL】主線│第二章：無可，取代

　　那是一個如此美好的日子，那不應該是一個離別的日子。

　　他不只一次希望能夠再回到過去，就算那天與其餘364天沒有什麼不同。仍然會挨餓，被老陳虐打。身上的跳蚤啃咬的奇癢難耐，入夜時只能蓋著報紙瑟瑟打顫。

　　但至少在那天，有著他生命中唯一值得慶祝的事物。

　　「我終於找到你了！媽媽的小寶貝。」男孩不明究理地被陌生女人緊緊地摟著，鼻息間充滿好聞到有些刺鼻的香水味，覺得腦袋有點恍惚。試圖用力逃離她的擁抱，但女子的雙臂如蚺蛇絞殺獵物般越縮越緊。

　　雜沓的腳步聲飛快靠近。背光下他看不清來者的面容，但從反光的金框眼鏡來看，感覺上是個斯文的男人。

　　「素君！妳怎麼又到處亂跑。」渾厚的聲音帶著無奈，解放了女子禁錮的雙手。

　　「我找到我們的寶貝了老公！」她激動地掐住男人的肩膀用力搖晃。但男人絲毫不見喜悅之情，深鎖的眉頭陰影更深。

　　男子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素君，妳要我說幾遍，我們的兒子已經……！」他一邊解釋一邊將視線轉移到男孩身上，看到他的臉時瑟縮了一陣。

　　他推開女人大步走向一臉茫然的男孩，蹲下來捧住瘦小的臉頰左捏右拐。自言自語著一些「好像」跟「兒子」之類的詞彙，喜悅的神情一覽無遺。

　　但當他對上男孩鋒利的金瞳時，原先的興奮瞬間蕩然無存，像是看見鬼怪那樣跌坐在小巷的泥石路上。「不是的……我的兒子不會露出這種眼神。」他失望地匆匆站起，好似嫌棄地拍去身上的塵土。在男孩眼中看來，被掃去的也許不是泥塵而是男人自身的盼望。

　　「你在說什麼！這就是宇天啊！」她激烈地推扯男人的臂膀，一邊用力地指著男孩。無法理解丈夫為何露出這般拒棄的神色。

　　不等男人出言反駁，女人迅速地靠近摟著他。「衛宇卿！我不管你怎麼想，我今天就是要把他帶回家。」語畢更掐住男孩的手腕不讓他離開，力度之大讓男孩的肌膚呈現擠壓的泛白。

　　男人抿起薄唇，反覆打量著自己的妻子和渾身髒兮兮的男孩，沉默良久後做出些微的退讓。

　　高大的身子彎下腰，看著男孩的眼神帶著冷漠與忍讓。「小弟弟你也看到了，我的太太把你當作我們的兒子。你姑且跟我們一起走吧！要比在街頭謀生好過多了。」

　　他全力扯了扯被女人擒著的手卻文風不動，無計可施之下只能乖乖地跟著他們離開。

女人歡快地跳著碎步，親暱地撫摸著男孩久未梳洗而纏結的棕髮。「從今天起，你就是『衛宇天』了。」頭也不回的男人好似咀嚼著什麼作噁的東西般吐出句子。這便是他今後的名字，一個從來就不屬於他，卻要一直背負下去的名字。

　　那不應該是這樣的日子。

　　那日的天色如此明媚，空氣中傳來陣陣甜食特有的香氣。他還想著要去偷一個蛋糕，想像頂部的糖霜融化在嘴裡的滋味，鬆軟的糕體搭配奶油洋溢著幸福的滿足感。

　　亮亮還在等他回去，等他回去慶祝她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