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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L】主線│第五章:Embers

  • Writer: 光
  • Oct 24, 2019
  • 5 min read

  暗色殘渣,也曾為火炬之光。


  十年究竟是什麼樣的概念?修剪適宜的雙手交握抵在唇邊,目光游移在桌前待處理的文案,但他看不進去任何一個字。

  十年能使初芽出落茁壯,失去瑰寶又復得膺品,陷入瘋狂的流雲又歸於平順。


  今天的房子好像特別安靜。

  以往這個時點總能聽到她歇斯底里的哭號,亦或是又砸碎了什麼的吵鬧。正是因此他才躲進書房埋首於工作,不斷地以提供優渥的物質生活,催眠自己已仁至義盡,好似這樣就能不用理睬本應是他部份責任的家庭和諧。似是放棄了什麼,他倒在皮革椅背上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但肩膀上的重量絲毫沒有因此而變得輕鬆。

  不知道那孩子現在在做什麼。他指的並非自己的兒子,而是住在宅邸深處的那個,七年前被他強行拉來抵擋妻子瘋病的可憐蟲。

  雖然心底是明白那孩子百般無辜,也曾想過要善待對方。每每這樣想時,卻又覺得要是承認其存在,「衛宇天」就真的再也不會回來。衛宇卿真的愛不了,也不能愛那個孩子。

  而林素君對那孩子的親暱和視如己出,又更使他陷入自我厭惡和糾纏不清的矛盾中。他自然不能理解妻子的想法,但同樣地他又感激那個男孩承擔了他不能瓦解的癡狂和偏執。


  叩—叩—,兩聲清脆的敲門聲從厚重檀木的對面傳來,將男人從源遠的深憶扯回。他輕咳數聲,示意對方入內的許可。

  木門發出咿呀的呢喃,不知何故地讓衛宇卿的汗毛直豎。出於本能的警告,他覺得似乎有什麼將要發生。

  當年的男孩已長成挺拔的身姿。若是並肩站立,那雙能洞悉一切的銳利金刃便快要能夠與他並駕齊軀。而現在坐在椅子上的自己,感覺像是被受審的疑犯般,只能仰視對方投射出來的冷漠視線。

  這讓衛宇卿這個在法庭上所向披靡的男人,嚇得掐緊椅臂不敢妄動。


  「你、你有什麼事?」率先出口的低音帶著細顫,走漏男人沒有理由的害怕。衛宇天將對方的一切看在眼裡,心更如一灘死水般平靜。

  「向你道別,父親。」簡單扼要地說明來意。少年從背後抽出刃長13公分的小刀,像是跳華爾茲那樣流暢地劃開對方的股直肌。

  錐心的疼痛讓男人從座椅上滑落,緊緊抱住大腿卻止不住脫韁而出的紅流。衛宇卿抬頭瞪著少年,震顫的眼神好似看著怪物那樣深懼。

  「為什麼?」他果然很恨自己嗎?他真的已經很努力了,為什麼妻子永遠都吵著要兒子回來?為什麼這個男孩如此不感恩他的養育之恩?衛宇卿已經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釐清原因,還是又在找尋一個推拖的藉口。

  「你覺得是為什麼呢?猜猜看?」單膝跪地,衛宇天一手掐住男人的臉使他直視自己。持刀的一側放開後三指,掌心掉落出似曾相識的深色珠鏈。男人倏地睜大瞳孔,流連於舊物於對方的表情。

  「驚喜嗎?意外吧!開始你的辯解,讓我再看看你們這群骯髒的大人,究竟能夠噁心到什麼程度。」少年笑著一字一字將話語吐到男人的臉上,隨後放開男人的雙頰,自顧自地處理起手機和和電話線等通訊用物。衛宇卿考慮起奪刀逃離的可能性,然而腿上的傷不斷干擾著他的思緒。

  「不要試圖輕舉妄動喔?像你這種照點太陽就會暈眩的文弱書生是打不贏我的,你應該知道吧?」衛宇天頭也沒抬地警告對方。「衛大律師在業界也是赫赫有名的不是?那就用你那張嘴,來辦證,來說服我收手。」

  「那、那個女孩不是我害死的。我、我知道的時候她就已經……。」男人真的照對方所說地開始解釋。他覺得這可能真的是自己最後一次機會。

  「我知道,但我也向你提過也把她接過來這件事。」銀色小刀亮晃晃地在男人眼前搖擺,衛宇卿直直盯著,深怕一個突刺過來。

  「我想想喔……你說,我們家沒有位置再養一個來路不明的小鬼。我說的沒錯吧?」逗弄獵物的手將男人的眼鏡彈開。刃尖對準眉心,就像作圖時的圓規尖端淺淺地刺入紙張。

  「我、我……。」男人開口意圖說點什麼,卻組織不出任何有意義的句子。因為對方說得毫無偏頗,他無言以對。

  「嗯?衛大律師這麼快就詞窮,證照怕不是買來的吧?」少年走到鑲著木框的執照端詳片刻,反手將它砸向地面摔個粉碎。

  「那就換我囉?」少年憑藉過人的記憶力,開始細數所有疊加的恨意。從最初拆散他和亮亮開始、囚禁多年不讓他離開兩坪大的臥房。女人是如何在失去理智時對他施暴,而衛宇卿又是如何袖手旁觀。遍體鱗傷的軀體,無法入眠的夜晚,毫無尊嚴的監視。七年來不勝枚舉的罪孽,就連衛宇卿只是用聽的也覺得無法忍受。若以他身為律師的角度來看,這也絕對會是震撼一時的大案。

  直到這一刻起,衛宇卿才了解自己到底逃避了多少,又是如何在不知不覺中拱手促成這一切演變至今。但他不願意承認,他不認為是自己的問題。

  「我沒有做錯什麼……打你的人是林素君,強求帶走你的也是她,跟我沒有關係!」他嘶吼著毫無道理的藉口,依舊選擇規避而非面對現實。這讓衛宇天不知該說失望還是不意外。

  利刃用力釘上男人的舌頭,阻礙餘剩的字句。「但她至少在清醒的時候,是真心對我好的,你呢?」輕如鵝毛的反答將問題拋回。但凡衛宇卿能給自己一句道歉,即便依舊必須殺了他,至少也能像對待林素君那樣毫無痛苦的讓他上路。

  少年拔出口腔中凶器後在鞏膜畫圓拉扯,他第一次知道眼球後面的構造是如此鮮明。刀尖游走踝部,伴隨震耳欲聾的慘號,雙足的阿基里斯腱應聲破碎不堪。踩踏那雙將自己拉入牢籠的雙手,指骨碎裂的聲響如此清脆,衛宇天近乎要沉醉其中。衝出體外的溫熱將地板染成一片眩目的花海,生理上的劇痛讓男人只能發出無意義的單音。

  視線因被挖去而只剩一邊堪用,他分不清楚到底是哪裡的疼痛在喧鬧。每當覺得自己快要投入死亡的擁抱時,又被下一波攻勢扯回冰冷的地面。「別死啊?這只是你的戲服,表演才正要開始。」停下暴虐的行為,他輕聲向男人訴說序幕的信號。

  「晚安,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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