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短篇│Two sides

　　她其實不太記得那些日子是怎麼走過來的。

　　現在回顧那三年的時光，交織其中的色彩讓緊湊的每一日顯得熠熠生輝。而現在作為倖存者被遺留下來的她，卻感受到前所未有混亂。

　　曲幻並不覺得一切是沒有意義的。只是一路咬牙撐到今天的苦行，終究不是為了自己。那些讓她奮不顧身披上戰袍的人，如今都已不在。

　　不管是令人憎惡的父親也好，執事兄弟也罷，皓月也不在，衛宇天也……。

　　已經沒有人會等著她。

　　自己到底是憑著什麼才能夠走到現在的，已經想不起來。她猜測如果想起來的話，大概會在每一處回憶裡，看見那總帶嘲諷的狹長鎏金。

　　曲幻是恨不了衛宇天的，就算他是一切的根源，就算他的存在是建立在寶貴之人的歿亡。她仍舊恨不了他。但是不恨的解釋並無法完美詮釋曲幻心中的迷茫，還差了那麼一點，就能完全。

　　茶几上的蛋糕旁散落著4月15的蠟燭，那不屬於任何人的生日，卻比誰的誕生都意義深遠。

　　半掩著的赤瞳看著份量不大的甜點，沒有伸手品嚐。而是兀自起身離開了不大的套房。

　　門扉關上的聲響墜落於冷硬的石地，足音漸遠後空曠的房間，安靜得好像從來沒有人存在過。

　　與此同時，於無盡紅蓮燃燒中，受萬藤鞭韃的末座魔王似是在享受痛苦般，大咧咧地笑著。那樣的笑容太過倡狂，就算是見慣扭曲的地獄信，使也不禁染上一股寒冽。

　　「感覺如何？」比他更為深紅的惡魔在刑架的下方抬首望向他，被釘在反十字上而顛倒過來的景象讓他發出咯咯笑聲。

　　「還不賴，跟按摩一樣。」一聲鞭打劃破空氣。「總覺得新人不行啊！打得這麼不痛不癢怎麼能算上懲罰。」此語一出，本就不願多親近的惡鬼更是嚇出一聲冷汗。要知道雖然他正受罰，但魔王的地位與名聲還是鐵錚錚擺在那裡的威壓。

　　「就你死鴨子嘴硬。」衛宇天看著對方在附近的石墩坐下。知道他又要開始長篇大論，露出無聊的神色。

　　「今天又是啥，老頭子喝肉湯嗆到？還是誰不小心燒了三皇子的情書？噢噢，還是哪個神使墮天？這個倒不錯……」

　　「她買了一個蛋糕。」對方的聲音在戲謔中破開一道平靜。

　　「再說一次？誰？」

　　「你的前契約人，那個女孩，買了一個蛋糕。」倒掛的魔王直瞪著對方，像是困惑與不信任那般，欲圖出聲反駁卻無話可說。

　　「就這樣？」他不明白為什麼聽見這個消息時，居然覺得有些開心。或許是因為沒想到她在自己死後，仍然記得當時隨口說說的約定。

　　「殿下說這對你來說大概很重要，所以請我來轉告你。」不理會對方嗔怒的嘖聲，伊卡洛斯自顧自地繼續說。「還有，她說如果你想早點離開的話，還要再加把勁。」

　　「為什麼我要離開，生在地獄死在地獄，雖然也死不成就是了。」衛宇天翻出一個華麗的白眼，完全不知道對方今天抽什麼風，大老遠跑來就為了跟他說這些。

　　「有形之物終將難逃消亡，只是你我，道阻且長。」伊卡洛斯清了清喉嚨，繼續傳告女神的口諭。「若是這樣下去，那孩子肯定會追隨你到地獄來，你想讓她在死後存於這樣的環境之下嗎？」他攤開雙手，示意對方此處的險惡與不適生存。

　　就算對方不示意，衛宇天也知道地獄對於普通人類的靈魂來說，是一種什麼樣無盡的折磨。他很想說這跟他有什麼關係，但是違心之論怎樣都無法衝出喉頭。

　　「你家女神有病吧。」大不敬的話語和一堆夾雜各國語言的髒話與詛咒，將原先還抽打著藤鞭的鬼使嚇得衝到前方，顧不得魔王的地位顯赫衛宇天的嘴捂住。小鬼們欲哭無淚地向伊卡洛斯求情，暗地吼罵不識相的魔王罵誰都好，偏偏罵上不敗女神。希望對方能網開一面不要連帶懲罰他們。

　　「總之，在那孩子死前都還有機會，你好好想想吧。殿下的話就到這裡。」不再多說什麼，伊卡洛斯轉身離開地獄的刑場。逐漸遠去的背影讓鬼使們鬆了一口氣。

　　衛宇天瞪著伊卡洛斯離開的方向，在心中不停咒罵著不敗女神腦袋有病，連僕役腦袋都有病，直到背後再啟的疼痛將他打回現實。

　　他不能讓她來這裡受罪，當然不能。「你們這些小王八蛋打快點。打完老子才能去領下一個罰。」他衝著行刑的惡鬼吼道。執鞭的差使們臉色更黑了一層，搞不清到底是哪裡出問題，怎麼就跟不上這些大人們的思維。

　　這一天天的，怎麼這麼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