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ppho】一月│A new day has come

　　「這花瓶……不像假貨。」淺色虹膜端詳著不遠處的擺物，以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量評論著。搖了搖手中的香檳，唐培里儂的酸意沁入喉舌。混合著乾果、餅乾和香草的氣味，迴響唇齒之間流連忘返。富麗堂皇的擺設與裝飾，無不顯示出資者的財力雄厚。但箇中細節的品味，卻不像是暴發戶的虛有其表。

　　夜那背靠舞廳牆上，特意挑了了遠離大眾視線位子。靜靜地等著夫人的到來。

　　約幾年前，夫人在市長遺孀的邀請下成為集會成員。當時的文件還是自己經手辦理遞交的。只是即使入了會籍，也未聽聞夫人踏入這座小島。即使詢問數次度假的意見，卻總被奧黛麗一笑置之。

　　當然，夜那對此並沒有任何意見。只要是奧黛麗的安排，她一向順從。何況只要能待在夫人的身邊，是在什麼場所，從來無關緊要。

　　「等很久嗎？」熟悉不過的嗓音自身側響起。奧黛麗不疾不徐的步伐總是令夜那感到安心。

　　「沒有。」嬌小的軀體輕輕躬身。「夫人今晚看起來很漂亮。」

　　聽見她的讚美，奧黛麗的眼角彎出笑紋。女人牽起夜那的手背落下淺吻，動作輕柔而寵溺。

　　「只是普通的裝扮而已，這樣也漂亮嗎？」她玩味地詢問著，邊將高腳杯從夜那的手抽出，一飲而盡。

　　「Non è bello ciò che è bello ma è bello ciò che piace．」

　　(並不是美麗才美麗，而是喜歡才美麗。)

　　空靈而誠摯的聲音，給出奧黛麗最想聽到的答案。

　　小聲驚呼自舞池中的人群傳出。兩人順著聲音的來源望去。舞台上膚色黝深的女性吸引眾人目光。麥克風裡傳來簡單的問候，隨之而來的悠揚歌聲，使得人們紛紛跟著搖擺。

　　舞池裡的人們猶如海浪，因一曲相聚，後又四散其中。遠離中心地帶的她們，是佇立海岸線上的岩群。

　　然而石頭也會因蝕波沖刷，投入海洋的溫暖裡。

　　「想跳支舞嗎？」夜那望向女人滿盈笑意的褐眼，對自己發出邀請。那樣的神色，令夜那感到有些恍惚。

　　平日叱吒風雲的夫人，卻總是對自己很溫柔。而她並不明白自己有什麼好，值得夫人這般疼愛。可即便自認不足，她還是想一直待在夫人身邊。

　　見夜那遲遲沒有回應，奧黛麗收斂笑意，有些擔憂地將手覆上自她的後背。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啊。」她搖搖頭。「不是的，只是……」藍白目光望向五光十色的舞池，目光幽深不知是在看著結伴的人群，還是瞥見不存在的精靈。

　　「只是有時候，還是會覺得像這樣待在夫人身邊，就像是一場夢。」

　　似是意料之外的答案，奧黛麗愣了一下，又意蘊深遠地莞爾一笑。女人不再提出共舞的邀約，而是堅定穩固地摟住夜那的肩頭。

　　「那麼，我不會讓任何人打擾這場美夢。」

　　「只有和妳一起，時間才有其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