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CA】前置04│故事的開端，遙遠的未來

　　「我想要，學音樂。」我不記得他什麼時候向我提起這件事，但是我仍記得他的聲音急切，或許他終於找到了可以脫離那地獄的方式。我在他的眼神中尋出許久未見的堅毅，讓我確認了他除這虛無的夢境以外能夠依靠的歸屬。

　　他說那時在聽聞他的宿願之後，我浮現鮮少顯出的笑容。但我本身並沒有察覺，也許發自心底的喜悅真的會使人不自覺地展露平時不會出現的行為吧！

　　也許是得到我的支持使他更有自信，亦或是他在音樂上真的極有天賦。他在學習小號的路途上比吸收其他知識的速度要更快。憑藉著他過人的努力及廣泛的涉獵知識，他很快的通過義務教育的考試並開始隨樂團到歐洲各地巡演。

　　從他一次比一次要開朗的笑容來看，我想那段在外漂流的日子，一定被鎖在大宅深院的時間要來得更加快樂。

　　「他說以我的能力，入學資格是手到擒來的事物。」右手在敘述時向天空伸去，他像是要抓住什麼似的，可能也是無意識的舉動。而他臉上的擔憂寫得一清二楚，至於擔心的東西為何。在多年的陪伴之下，我大概也猜到了一些，雖然不及全貌，但少說也斟酌八分。

　　「就學的話，等於要在那裡定居一段時間吧，我並不認為自己有能力能夠處理……和人際有關的那些問題。」緊咬下唇的動作，多少是表現出了他的不安。但是我所能做的，除卻在夢中給予支持外，卻什麼都做不到。

　　為了安撫他的恐慌，我輕輕拾起他的手，在他厚實的掌心中用指尖揮運著描寫未來的願景。以及挑起他那份與生俱來對求知的渴望，想要說服他嘗試新生活的可能性。

　　他沉默良久，時不時在幾個關鍵的地方點頭或蹙眉，待我將語詞用罄，他僅是小聲地詢問我對他是否抱有信心。

　　恍惚之間他的神采，仿若又重回到了他十歲的一刻。他同樣瑟瑟發抖，舉止充滿著不確定，而眼神直瞅著正對面的自己，希冀著一點也好的肯定。

　　於是我又再一次地半跪在他面前，以我能表現出最篤定的語氣，告訴他

　　「我認為你很適合。」

　　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而青年最後的決定為何，想必你們也從他的學歷知道了答案。

　　「這麼久的事情，沒想到妳還記得。」他露出一絲自心底的微笑，在三月的午後陽光中，讓人想起教堂的彩繪玻璃那樣炫目。

　　看著剛停筆的回憶錄，我暗自感嘆自己的文采向來不及他萬分之一。而那位多年來還是一樣多愁善感的男人，卻很喜歡在睡前一遍又一遍地看我文詞拙劣的產物。我不禁為搖搖頭，闔上寫著「娜希拉‧涅爾佩特」的筆記本。

　　在往後的年歲中，就算再過十年二十年，這故事還會繼續寫下去。除了他的愛以外，我想再也沒有什麼事能讓我如此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