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0309】

#妳我無從逃脫的悲傷

　　「誰活著，不辛苦呢？」她說。

　　公園的街燈依然點著溫淺的橙，眷戀著仍黯淡的穹色。早餐店的鐵門已開，零稀客人和小聲的晨間新聞，像極了一齣電影的起程。

　　我像是沒有聽清她的的話語一樣，偏過去看她憔悴的臉頰。她的聲音很近，但目光卻好遠、好遠。

　　「趕著挖小孩起床的母親，搭早班自強號去外縣市上班的經理，抵著睡意騎著自行車上學的中學生。」她頓了頓，喉頭的起伏在纖細的脖子上顯得鮮明。

　　「站在這裡的妳，還有妳希望快離開妳的我。在清醒與昏沉的每一刻拉扯，掙扎著彼此傷害。」

　　「妳看看妳，穿著明顯不夠溫暖的外衣，不顧長夜後的饑餓和涼意，佇立在我身邊等著黎明。」

　　她就像是水一般令人窒息，卻從來不是我能掌握的東西。自顧自地說著沒有關聯性的字句，卻只有我能聽得明白，她是在向我求救著。

　　我們誰都希望可以離開彼此，卻又索求著在一起時感受到的孤單。因為放不下對方，只能用迂迴諷刺的聲響，消磨之間的意志力，直到誰真的受不了而殺死自己。

　　我用著一樣的問答，回應她最早開始的對話。

　　「誰活著，不辛苦呢？」

　　「所以妳又何必，對自己如此苛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