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我想她手上的，就是我倆的和解之書。

#妳我無從逃脫的悲傷

　　好累。側躺在床上瞪著眼前牆壁的我，此時此刻只有這個感想。

　　右手覆上即便飢餓也不平坦的腹部，明明是被肚子餓醒的，卻毫無進食的慾望。

　　身側的人已醒來，整個房間裡只有她翻書時細碎聲響，還有偶有加重卻不見理由的嘆息。床只有那麼大，背對貼著她纖細的手臂。雖有衣物隔絕，但仍能感受到她的冰冷。有時我在想，那根本不是活人該有的溫度。

　　「妳知道大人跟孩子最大的不同是什麼嗎？」我不確定她是在對我說話，或又只是慣性的自言自語。不管是什麼，以她來說都不足為奇。

　　「不是臉上的滄桑，也非歲月的成長。」

　　我等著她把想說的話說完。突然想起茶几上的的煙灰缸，我們明明都不抽菸，卻還是買下。我對她也是如此吧！明明根本就不需要她，卻還是讓她出現在自己的生命裡，把一切搞得一團亂。

　　「是比起是非黑白，他們更相信有太多事情，身不由己。」皺了皺眉，翻身看向再熟悉不過的輪廓。她微彎的唇帶著淺淺的笑意。深色的眼睛卻如空洞。那是只有在感到無奈時，才會表露出的平靜。

　　或著說，心如止水。

　　完全相反且毫無邏輯可言的情緒反應。旁人往往無法從她表現出來的肢體或言語來判斷她現在在想些什麼。唯一有跡可循的，只有她那不擅說謊的眼睛。還有只有我能夠感受到的，氣場。

　　這東西說來太玄乎，也可以把它視為一種相處多年而成的默契。但和她相處，主要秉持一個原則，就不至於太難交流。就是她一向「話中有話」。

　　「所以妳討厭大人。」我頓了頓。「或著說，妳討厭這個身不由己的世界。」

　　渙散的眼神收束成稍微刺人的視線，但我知道她沒有敵意。只是被剖開的那刻，論誰都不好受。

　　「是。」她這次到是很坦然。

　　「不過我想我終究討厭的還是自己吧！」書又翻過一頁。

　　「我也討厭妳，說真的。」聽到明顯嫌棄的字詞，她卻一掃先前的死沉，無光的眼中竟帶著點點星辰。

　　「我知道。」這次她是真誠地笑了。

　　「但沒關係，我知道妳既恨我，卻也喜歡我。」

　　她真的很奇怪對吧？總說些自相矛盾的話語。明明脆弱，需要倚靠她人施捨的美善而活。有時卻好像活得比誰都通透，比誰都灑脫。

　　而令人惱怒的是，她往往是對的。